我經歷的大事件----“六四”和“九一一”的回憶

我經歷的大事件----“六四”和“九一一”的回憶


(一)六四的回憶

一九八九年我一開始就很倒霉,元旦那天在桂林北站和一群工人沖突,被棍棒圍毆,打斷肋骨數條,指骨一處,頭破血流.

那年我剛結束兩年的自由、快樂但沒有前途的生活,決心考大學,在廣西師大高考補習班就讀,七月就要參加高考.

此時家里已經有電視,五月,北京發生的事全國都知道了,全國都響應了.桂林的大學生們也上街遊行,在市中心十字街靜坐.

當時我很高興,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精神釋放感,心里十分支持示威者,但卻沒有參加遊行或任何其它的政治活動,只是在家中日夜用功,一心準備考大學.

五月底,情勢越來越緊張,我躲在小書房里,一邊做著大堆練習,一邊聽收音機傳來的北京消息.

當聽到電台報道北京劍拔弩張的緊張形勢後,我激動萬分,停下筆,含著淚,心想:天下要亂了,改朝換代的時候要來了,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赶上這種事,恐怕書是讀不成了,要去參軍打仗.

至于參加哪邊,我連想都不用想就決定要去反政府武裝那邊!

但萬一打不起來怎麼辦呢?我不能不做兩手準備.而且,就算真打仗,我有知識有文化也能派上些用場.

于是我決定繼續準備考試,同時加強了體能煅煉.做習題時,聽收音機;練武時,看電視,緊張地注視著北京的局勢.

我考的是理工科,但此時也擠出時間學習地理,想搞清楚中國各地山川物產和交通情況,常拿著地圖一看就一小時,腦子里幻想著在各地行軍打仗可能遇到的情形.

電台播報軍隊開槍鎮壓學生的新聞時,我有幾個小時中斷了正常的學習,盯著電視.隨後幾天中,等候著各地人民起義或軍隊嘩變的消息,在一張紙上列出離家從軍時行李中要帶的物品,還寫了一首詩作為和家人的訣別.

“扶劍腰間去,老父牽衣啼.非為兒心忍,國家危在夕!

此去黃泉路,九死無一生.青山留白骨,終做自由魂.”

然而終于沒有發生什麼劇變,我沒能戰死沙場,反而考上了大學,重新做回學生.

俗話說:會叫的狗不咬人,當時我從來不發表什麼言論,事發時就磨刀霍霍準備去殺人放火,不似現在,光在網上叫,實際什麼也做不了.



(二)九一一的回憶

2001年也是我倒霉的一年,八月丟了一份工作,九月又因一件小事辭去新找到的工作,此時正在原來教的一間學校開辦的成人夜校兼職教數學.

9月11日晚下班後,在家附近一間小賣部買煙,店主夫婦一邊給我找錢,一邊盯著電視,問我知不知道美國有飛機出事了.

他們的電視掛在高處,背向我,在顧客的位置什麼也看不到,我不知究竟,隨口說:有什麼奇怪,現在飛機經常失事的啦.

說完也沒往心里去,就到對面街一間餃子店吃晚飯.

等上菜的時候,我無聊地看著墻上的電視.

開始沒什麼,後來出現了一橦燃燒著的大廈,我也沒在意:不就是大廈失火嘛.

父親突然來電,問我在哪里,有沒有看電視.我說正在看.他問我有沒有聽說美國一架飛機撞到大廈,我說不清楚,好象有這回事.父親又問我是什麼飛機,是小型飛機還是大型客機.我說應該是小飛機吧,因為這種小飛機撞房子撞馬路的事常有,大型機還沒聽過.

掛掉電話不久,電視新聞主持人出現,說有最新重要消息,隨即切換畫面,一架大型民航客機,突然撞到另一橦大廈上,迸出一團巨大的火球!

我當場目瞪口呆!

這是真的嗎?!

電視台反復播放這一畫面,又播放了之前的錄影.原來不是我所想的一架小型私人飛機撞到大廈,而是兩架大型客機先後撞到同一建築物!

這時我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,也沒想到恐怖襲擊.看著電視上那架飛機反復撞向大廈,迸出火球,我有種像在做夢的感覺.

那飛機上有乘客嗎?這到底是什麼回事?飛行員想自殺?空中管制出了差錯?好萊瑦的惡作劇?今天不是愚人節啊!

這時我才想起小賣部店主盯著電視機那種奇怪的表情.

也不記得是吃飯的時候,還是回家以後,我又目睹了兩橦大廈的崩潰.

在這之前,我對美國佬是很有惡感的.他們盛氣凌人,不可一世,每次和別國打仗,人家死一千一萬,他們才死幾個.曾經和中國在朝鮮火拚,中國死了幾十萬,它也才死幾萬,顯得中國人命特別賤!所以我心里一直暗中希望某天美國佬也能栽個大跟斗,挫挫它的銳氣,讓它不要那麼自負.

然而當911事件終于發生了,我心里卻又沒有什麼快感,更多的是悲哀和震驚.正如我見到某些人身處高位,趾高氣揚的樣子就很厭煩,但見其遭受打擊又會反過來同情是一個道理.

我這個局外人尚如此,想必美國人心里的創傷更勝十倍.

十年來,他們上窮碧落下黃泉,非要置拉登于死地而後快,就足以證明這點.



今天是六四的週年,又是美國擊斃拉登不久,故寫出當年的感受,以了卻一椿心事.



2011/6/7于澳門